文/小宋同学
上周日，日本陆上自卫队在位于东京的朝霞训练场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阅兵。作为日本自卫队周年纪念的重要一环，日本的小规模阅兵每年进行一次，由陆上、海上、空中自卫队轮换举行。
日本自卫队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事力量，与中美俄英法等主要军事大国的正规军无异。作为二战犯下累累罪行的战败国，日本在战后制定了“和平宪法”并保持至今，其中第九条明确指出：“日本…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
那么日本是如何在宪法白纸黑字写明“不保持战争力量”的情况下发展出一支现代化军队的呢？今天我们抛开错综复杂的国际博弈，谈谈日本在战后如何暗度陈仓，发展本国军事工业的。
寓军于民，日本的军民融合之路
一个军事大国的背后，除了国家的军事战略和训练有素的军人队伍，一批强大的国防军工企业也相当重要。我们熟知的每个军事大国都拥有专职军事装备制造的企业，例如美国的洛克希德马丁、雷神；俄罗斯的苏霍伊；英国的英国宇航系统；法国的泰雷兹等等。不过日本走的并不是这样的路线。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是典型的军工企业，军品业务占80%以上
（图源：洛克希德马丁公司）
从一百多年前日本刚刚开始工业化起，这个国家就很少有国有的军工企业。经过二战的美国战略轰炸和战后军工企业解散，现在的日本所有军事装备全部为主营民用产品的企业生产。日本将本国的这种体制称为“寓军于民”。
例如小橘子们比较熟悉的日本企业里，直接参与军工领域研发制造的有：三菱重工（火箭、战斗机、军舰、潜艇、坦克、地对空制导导弹）；川崎重工（火箭、导弹、战斗机、军舰）；神户制钢所（控制爆破装置、战斗机机身材料）；日本海事联合（火箭、军舰引擎、鱼雷）；日本制钢所（坦克/军舰主炮）。而这些企业无一例外，民用产品的业务都占到了80%以上。
日本现役10式坦克主炮由日本制钢所生产
（图源：tamiya）
然而这些企业与我国经济也有着密切的联系。如三菱重工在中国的业务包括新能源、环保设备、交通运输、汽车制造、机床、叉车、船用机械、印刷机、注塑机、激光/半导体设备、汽/柴油机、空调等，其中不少都是关键高端制造业的配套设备。而川崎重工作为全球造船业巨头也与我国中远集团合资在辽宁大连和江苏南通兴建了大型现代化船厂，生产货柜船、滚装船、液化天然气运输船等，对我国国民经济建设有一定积极作用。
日本最新的凰龙号潜艇由三菱重工制造
（图源：日本海上自卫队）
同样是这两家企业，三菱重工和川崎重工在年日本国防预算的装备采购中分别取得了约17%（26亿美元）和12%（20亿美元）的份额，位居前两位。一方面是日本国防装备的大额订单，另一方面是中日之间紧密的经济和技术合作。日本的工业企业十分成功地游走在民用产品和军用产品之间。
寓军于民的技术意义
自古以来，人类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往往应用于军事装备领域。从航空航天到电子通信再到材料加工，军事科技往往被普通人赋予“黑科技”的印象。不过，技术本身并没有黑科技和普通科技的明显界限。
例如军用舰船或者车辆，与民用船舶和汽车之间往往只是标准上有一定区别。军用产品的质量比较好，同时成本也比较高，如果民用产品也秉持同一标准定价会过高，而失去市场竞争力。上文提到的日本海事联合、川崎重工等企业军品民品生产两不误就是很好的正面例子。
日本第七艘神盾舰摩耶号由日本海事联合公司制造
（图源：朝日新闻）
另一个例子是日本的东丽、帝人等纤维材料先进企业都掌握有一种名为芳纶的纤维材料生产制造技术。这种材料既可以运用在鼓皮、簧片等乐器、扬声器、曲棍球棒、滑雪板、帆布等运动器材上，也可以作为防火服、防弹衣、船体和涡扇发动机罩的材料。
日本帝人公司生产的芳纶材料可以同时作为军用头盔和水上运动器材
（图源：帝人公司）
这些看似天差地别的应用领域，对于一线生产的技术人员来说，只是换汤不换药地改变一下生产参数而已。所以在民用产品制造领域精益求精的企业试图去顺便开发军用产品，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今天我国的工业产值已约等于第二三名的美日两国之和。但我们也要意识到，在先进制造业领域，美日德等工业化强国仍然领先于我国，美日等国在和平时期积累的制造业技术储备需要我们仔细提防。
同时走出去的企业和军队
为何日本的民营企业与政府和军方的关系如此融洽亲密，彼此信任呢？小编以为，我们不妨厘清以美英日为代表的海洋国家军民融合的根本逻辑。
英帝国曾建立全球性的海洋帝国。在英国皇家海军称霸全球年间，除去极少数的几次与西班牙、法国、德国等的大规模海战，其本质上是一支在海盗还很猖獗的时代护航商船的舰队。
无论是战列巡洋舰还是核动力航空母舰，真正战斗的时间都寥寥无几
（图源：维基百科）
同样，今天美国海军称霸全球四大洋，但其真正动用武力的时间和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时间，美军的舰船部署在全球海洋，更多承担的是维护国际正常海运贸易秩序和安全的工作。
时代在变，技术不断迭代，但海洋国家的深层逻辑没有变。除了保家卫国之外，海洋国家的军队更进一步的意义在于维护本国正常贸易和拓宽贸易市场，即国家在海外的经济利益。
日本也是相似的。二战后被限制军工和军队发展，日本自卫队做出的有限选择是保持与美国及欧洲、东南亚国家的军队进行文化和技术交流，并极有限地参与美国组织的维和等低烈度海外部署。
一方面，日本企业深知军事力量作为硬实力，是日本海外国家形象的重要部分，有必要保证。另一方面，日本自卫队走过的地区，就是日本海外贸易的关键地区，自卫队的发展与日本经济的发展方向是完全吻合的。这是日本实现“寓军于民”的深层次逻辑。
特约作者：小宋同学
参考资料：日本防卫省网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