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定格在喜悦的瞬间，那就是年第一辆国产轿车“东风”CA71在中南海展示的场景，把我们拉回那段历史的记忆。“东风”有何寓意？在中华传统文化中，“东风”这个名字是勾起中国人无限想象的文化符号，新中国成立后“东风”被赋予了新的时代含义，承载着民族精神，象征着生机与希望。本期汽车文化我们一同回顾“东风”牌轿车诞生背后的故事。
一个国家的期待与梦想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毛泽东同志说：“现在我们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壶，能种粮食，还能磨成面粉，还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一五”时期，国家集中资源短时间内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其中，第一汽车制造厂的建设是“一五”计划的重点项目，承载了中华民族孜孜以求的梦想。年4月，毛泽东同志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论十大关系》时，提出希望：“什么时候能坐上我们自己生产的小轿车来开会就好了!”同年7月，第一汽车制造厂（以下简称“一汽”）建成投产，举国欢腾。年“解放”牌汽车生产稳定后，一汽开始加强产品开发力量。年4月，第一机械部部长黄敬到一汽调研，提出“一是载重汽车要改型，二是要上越野车，三是要搞轿车”。一汽明确了发展的6个品种，“‘解放’牌载货车的改进型和派生型的自卸车、牵引车和大客车，以及军用越野车和轿车”。年5月，一汽接到一机部通知试制小轿车的任务，并开展试制工作。年2月13日，毛泽东同志视察一汽。在视察过程中，他提到“什么时候能坐上我们自己造的小汽车呀？”话语中充满着信任与期待。这对一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也进一步加速了小轿车的试制进程。年2月13日，毛泽东同志视察一汽“四无”条件下摸索起步当时的一汽基本上是一整套生产卡车的建制，开发国产轿车的条件堪称“四无”,即无资料、无经验、无工装和无设备,一切都要白手起家。“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一汽员工边学边干，摸着石头过河，最终确定了轿车试制以“仿造为主，适当改造”的设计原则，但即便是仿造，也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一汽委派设计处处长史汝楫、发动机设计工程师胡同勋等赴北京搜集相关资料。就这样，在众多的外国轿车材料中细细筛选，他们找到了几款样车，经过反复研究，选中法国的西姆卡·维迪娣（SimcaVedette）作为参考车型。这是一款中档的普通轿车，外型线条简洁明快，整体布局合理，性能优良可靠，成本造价经济适中，基本符合我国当时的国情和条件。
“东风”轿车试制现场
年，国产轿车的设计、开发和研制等各项工作全面开始进行。一汽副厂长、副总工程师孟少农带领设计人员“做泥模，绘制总布置图、各种跳动图，然后绘制总成图、零件图，不到半年时间就完成了设计图纸”。据一汽设计处车身科科长吕彦斌回忆，“我们先做了小模型。做之前画效果图，外形用彩色，做成1∶5的模型，再交给领导审核，选择其中一个做成1∶1的大模型，再根据大模型画试制图，用手工敲出一辆样车。”第一辆“东风”轿车最后调试
研制“东风”轿车成员合影
接下来，如何将设计图纸落实到生产环节却困难重重。当时他们只好采取各种“土办法”，“没有场地，就在卡车总装配车间用玻璃隔出一块空间；造车身没有模具，整个车身的制造和各种钣金件的加工，几乎完全靠钣金工们采用手工工艺一锤锤地敲打成形……”“东风”轿车试制现场
浓郁的中华民族特色在参考样车的基础上，设计试制组对国产轿车的车身做了颇具中国特色的设想与构思，在保留车型顺利研制的同时融进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风格。吕彦斌回忆“东风轿车的车标是一条龙，这是孟厂长的主意。为了设计这个车标，我拿着胶卷，跑到北京故宫、颐和园和北海这些地方找龙，还求教过梁思成和工艺美术学院的教授。”当时“东风”轿车的车标是一条“银龙”，而后期生产的“东风”轿车车头标志为一条金色的龙，象征着腾飞的中华民族。东风CA71轿车的车顶采用银灰色、车身采用绛紫色；车身侧面镶嵌毛泽东同志书写的“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字样；车身后尾灯为中国古代宫廷中使用的红纱灯，俗称“宫灯”；座椅面料采用了真丝东风锦、双凤锦和云暮锦，顶棚采用天鹅绒装饰，地板上铺的是民族图案羊毛地毯，而仪表盘采用福州漆器，旋钮开关使用象牙雕刻，烟具和把手采用北京的景泰兰……这样的设计不仅体现了民族特色，更是令人感到亲切和自豪。“东风”CA71轿车车身细节
在全厂夜以继日地努力下，年5月12日，我国第一辆“东风”牌轿车试制成功，命名为“东风”CA71轿车。它的诞生结束了中国不能生产轿车的历史，“尽管春寒尚余料峭，难阻东风吹度春城”。年5月12日，第一辆“东风”轿车驶出厂房，在中央大道与职工见面
“东风”CA71轿车，“东风”这个名字取自毛泽东同志对于国际形势的一个著名论断“东风压倒西风”。“CA”为生产厂家一汽的代码，“7”为车辆类别代号，代表轿车；“1”就表示第一代车型。“东风”CA71轿车为四门六座中级轿车，发动机是以奔驰汽车发动机为蓝本制造，直列四缸水冷设计，排量为1.9升，最大功率70马力，变速器为四档机械式，最高车速可达公里/小时，耗油量为9-10升/百公里。年5月12日，第一辆“东风”轿车诞生
带中国字的轿车东风CA71轿车制造完成后接到党中央指示由火车装运至北京。年5月14日，当“东风”轿车驶下月台时，站台上的旅客立刻赶来围观欢呼。“东风”轿车驶出北京站
当时“东风”轿车车头的标志不是汉字“东风”，而是拼音“DONGFENG”，按照时任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同志的建议，为了突出是中国人自己生产的轿车，更换为汉字。当时担任饶斌厂长秘书的李岚清同志到人民日报社找到了有关毛泽东“东风压倒西风”言论文章中的“东风”二字。小小的“东风”二字虽然只是一个车标，却极具中国特色。据李岚清同志回忆“拿到字以后如何雕刻制作呢？我们立即在东安市场附近找到一家能打造金银首饰的铺子，一位老师傅说能做，但必须是纯金的，因为别的金属太硬，用手工无法雕刻。这时我又在灯市口附近找到一家汽车修理厂，平行作业，请老师傅把8个拉丁字母拆卸下来，用腻子把洞眼补好，上底漆磨平再上同色油漆，最后把雕刻好的东风两个汉字镶嵌在车头上。老师傅们为此忙碌了大半夜。他们的工作热情、高超技艺和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使我们深为感动，同时也反映出当时人们对国产首辆轿车的自豪和钟爱。”“东风”标志与金龙车标
“坐了我们自己制造的小汽车了！”李岚清同志回忆，“八大二次会议期间，杨尚昆同志让我们把有关‘东风’轿车的介绍放到每位代表的桌面上。当我们放完后，大家都兴奋地互相开玩笑说，没有想到‘东风’的资料也成了党的八大二次会议的文件了”。“东风”CA71轿车在中南海展示
中央领导同志和代表们在休会时，观看了“东风”牌轿车。年5月21日下午，毛泽东同志与林伯渠同志一起来到怀仁堂后花园，观看和试乘了这辆车。下车后，他对聚集在周围的代表们笑着说：“坐了我们自己制造的小汽车了！”年5月21日，毛泽东同志、林伯渠同志在中南海观看“东风”牌轿车
毛泽东同志、林伯渠同志在中南海乘坐“东风”牌轿车
邓小平同志、彭真同志观看“东风”牌轿车，一汽史汝楫同志进行介绍，李岚清同志准备拿笔做记录
由于当时条件所限，“东风”CA71轿车总共生产了30辆，最终未批量生产。“东风”属于中级轿车，无法满足国家对高级轿车的需求，却为制造“红旗”高级轿车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年，“东风”牌轿车参加国庆九周年庆典
北京汽车博物馆展示的“东风”CA71轿车（仿制品）
每一段历史都有它的起点，回眸那段火红的岁月，“东风”CA71轿车开启了中国制造轿车的历史，也记录了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初期那段艰难探索的岁月。“东风”轿车不只是一件工业产品，更是一种象征，蕴含了那个时代自强不息的创业理想和艰苦奋斗的精神。借着“东风”，国产轿车发展拉开了序幕。在汽车工业蓬勃发展的同时，各工业门类也在如火如荼建设中。从前连火柴铁钉都要进口的中国，实现了一个又一个零的突破，为我国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持续推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正所谓“风从东方来”，展示了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撰文/熊伟、韩国松
参考文献：[1]《中国汽车工业史》编委会.中国汽车工业史[M].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7[2]郑明武.汽车摇篮：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开工建设[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12[3]葛帮宁.红旗[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0[4]史汝楫.中国轿车史的开端——乘东风展红旗，.7